文 / 夜璃緋

 

 

    身為彭哥列最強守護者之一的他,有一個除了「群聚」以外、眾所皆知且就連家族首領也絕對不敢冒犯畢竟他可是親身體驗過的習性。

 

    淺眠。只要一點聲音就能夠讓他瞬間從睡夢中清醒,即使只是落葉飄落或一根細針落地的幾不可聞。

 

    不過這種令家族上下都感到頭痛的體質,不知為何的在碰上彭哥列另一位最強守護者時偏偏不管用,雖然這非常耐人尋味的事只有少數高層才知道,但冒著被咬殺甚至被輪迴的風險去挖掘真相這種舉動,簡直是白癡到不要命也沒人想為此犧牲奉獻,所以就放任它成為彭哥列不思議奇聞之一。

 

    但是,他淺眠,卻不代表他會失眠,尤其是在熟悉的紅蓮冷香伴在身旁的夜晚,照理說他淺眠的體質是不會發作的,更何況是失眠呢?

 

    也因此,當他瞥見電子鐘上的顯示時間時,不免心緒煩躁了一陣。

 

    凌晨3點50分。嗯,他失眠了,千真萬確。

 

    雲雀恭彌悶悶的看著天花板,不明白為何會突然失眠,儘管包圍著自己的體溫舒適得引人入睡,他仍是一點睡意也沒有。

 

    好煩。沒由來的。

 

    身邊傳來淺淺的、規律的呼吸聲,心情煩悶的雲雀恭彌側過頭,一張俊雅沉靜的睡顏就這麼毫無預警地撞入深邃無垠的雋永。

 

    那是張任何人看了都會覺得愉悅祥和的臉龐,寧靜得讓人看不出熟睡如稚子般乾淨的人,是那曾經憎恨著黑手黨及這個世界的冷血殺手,唯有孤高的浮雲是他此世唯一的羈絆。

 

    只不過,被視為是唯一羈絆的當事人本身,此刻一點也沒有欣賞這難得能見的睡顏的意思。

 

    該死的讓人想咬殺!看著自家戀人在自己失眠難耐時仍睡得香甜,雲雀恭彌氣不打一處來的想抄拐,卻想起打從同居後就沒有在睡覺時把武器放在身邊的習慣。

 

    再所以,會就此打消把人吵醒的念頭,就不是那個早被某霧守寵上天的雲雀恭彌了。

 

    「……我嚴重懷疑你絕對是故意的。」直到雲雀恭彌不知道第幾次在戀人懷中翻來覆去,早已睡下的人這才悠悠轉醒,淡淡的語調有些低啞,沒有責備與不耐。

 

    凌晨4點20分。

 

    「哇喔,在水牢泡了那麼久難得你終於長了些腦袋。怎樣?」笑裡帶了點得意與嘲諷,雲雀恭彌一臉「我就是故意的,不然你想怎樣」的表情,讓六道骸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敢怎樣。」六道骸伸手揉揉有點泛疼的額角,然後側過身把人撈進懷裡,「說吧,我美麗又強大的鳥兒這回是怎麼了?作惡夢?」基本上後面那一句比較像自我催眠,因為對方活像隻偷了腥的貓的模樣,完全否定了對方作惡夢的可能性。

 

    「我睡不著。」先是因著自己向來就不喜歡的形容詞賞了對方不輕不重的一拳,然後看著倦意猶存的臉龐,理所當然的開口。

 

    「……」所以親愛的雲守大人您即便失眠了也堅持要拉個人「陪醒」是吧?拜託您行行好他已經好幾天沒睡了昨晚也才剛任務回來啊就讓他好好睡一覺也不成嗎?

 

    「喂,敢睡著就咬殺。」眼見六道骸似乎有直接睡去的打算,雲雀恭彌不甘心的抓住對方散落胸前的藍髮用力一扯。

 

    「痛痛痛……放手啊親愛的,會禿掉的我不騙你。」感覺頭皮傳來的疼痛越來越烈,六道骸無奈的握住作怪的手,阻止戀人打算扯光自己頭髮的舉動。

 

    「誰是你親愛的?反正頭髮掉光的是你又不是我。」雲雀恭彌再度伸出未被制住的手,意圖繼續被打斷的除毛工程。

 

    「好吧好吧……」為了避免頭髮真的被扯光,六道骸一個翻身將人壓在身下,以不泛疼又無法掙脫的力道將作怪的手扣在兩旁,「請問我們偉大的雲守大人想要怎麼樣呢?」

 

    很曖昧又讓人衝動的姿勢,不過六道骸此刻只想趕緊安撫下自家戀人好讓自己能夠好好地睡上一覺。

 

    「找事給我做,或者想辦法讓我睡著。」高傲如女王般,依然回答得理直氣壯。

 

    「……」聽著這有點無理又像是在撒嬌的要求,六道骸沉默了那麼幾秒鐘,然後洩氣似的俯趴在雲雀恭彌身上,淡淡的櫻花香在呼息之間漫延。

 

    「別壓著我,很重。」似乎沒料到六道骸會這麼壓下來,雲雀恭彌白皙的頰上隱隱泛起不知所措的薄紅,雖然對方低著頭沒看到,卻也沒有因為他的推拒而抬頭,一動也不動的,「……起來,不准睡!」

 

    「……睡不著的話那你去數雲豆好了。」鬆開那一雙皓白纖腕,六道骸無聲的輕嘆,翻身躺了回去拉上被子,一副「已經找事給你做了那我要繼續睡了晚安」的模樣。

 

    「什麼?」一時反應不過來六道骸的意思,雲雀恭彌一臉茫然。

 

    「不是說睡不著的話,數羊數著就會睡著了?那你就數雲豆吧,不然數雲針鼠或骸鷹也可以。」他不太雅觀的打了個呵欠。好累。

 

    「為什麼不是並盛?」

 

    「……隨你高興吧。」看著戀人一臉認真的模樣愣了會兒,六道骸決定不在繼續瞎扯,撇過頭拉上被子順便把臉蓋住,然後睡覺。

 

    然而自尊感強又高傲的雲雀恭彌當然不肯就此放他敷衍的打算,翻身趴在他的胸膛上不說,那雙纖長結實的手臂就這麼給它緊緊地壓迫著六道骸的呼吸,刻意得很。

 

    「又是怎麼了?」覺得自己再不出聲,好強的小戀人可能會就這麼悶死自己,六道骸拉下蓋著臉龐的被子,掃了眼一旁的電子鐘。

 

    好樣的,凌晨5點整,分秒不差。

 

    看來不搞定這隻失眠的小貓咪他是不用睡了……好吧,是早就不用睡了,三個小時後還要開例行性的家族會議,真是夠了。

 

    「怎麼,嫌我厭煩了?」聽來近似質問的話語,雲雀恭彌笑得美麗,卻極為致命。

 

    「你啊……」明白對方彆扭又不肯坦白的個性,六道骸輕輕的笑了聲,伸手將比自己纖細的身軀納入懷中緊緊擁住,讓他枕入自己的頸間,「如果我可以的話就好了。」他靠在溫潤白玉的耳畔,訴說著滿滿的包容與寵溺。

 

    對於懷中的人兒都捨不得也不願意放手了,又談何厭煩?他可是想緊緊牽著這雙手一起走過好幾輩子的呢。

 

    「吶,唱首歌來哄我。」滿足地笑著,雲雀恭彌將臉埋在戀人的肩窩蹭了蹭,厚實的胸膛讓他渴望在無夢的睡眠安棲。

 

    唱歌?六道骸覺得自己的眼角抽了一下,難得這彆扭的小戀人會提出這種擺明了在撒嬌的要求,怎麼樣也不該拒絕,但現在要他唱歌這實在是……

 

    「……我可以用別的方式哄你嗎?」他微微側過身,原本環在對方肩背的手沿著纖頸一路攀爬,撫上質感如絲的柔軟,在戀人不為人知的依賴裡流連忘返。

 

    「不可以。」手很自然地環上精實的腰際,雲雀恭彌往六道骸又挨近了些,驕傲的笑道。

 

    只有他能夠對他如此任性。

    他溫柔的包容與寵溺也只能屬於他。

 

    雲雀恭彌的依賴只給予六道骸。

    六道骸也只能寵著雲雀恭彌。

 

    「唉,好吧,既然我的恭彌都這麼要求了。」狀似無奈的開口,六道骸煞有其事的清清嗓子,「不好聽可別怪我喔先說好。」

 

    「哼,要是覺得勉強那就算了。」聞言,雲雀恭彌不悅的甩開握在手中把玩的幽藍,賭氣似的背過身子,打定主意不理會身後一臉壞笑的男人。

 

    「喔呀喔呀,別這麼不禁一個玩笑嘛。」見戀人就這麼被激怒了,六道骸好氣又好笑的將人又攬了回來,「恭彌的要求,我從來都不會拒絕的啊,不是嗎?」

 

    「哼,誰知道呢。」語意不明的一句話,明白戀人已經妥協的六道骸笑了笑,沒有任何預告便悠悠的唱起只屬於他們的歌Sakura  Addiction。

 

    六道骸的歌聲稱不上完美,卻很溫柔,輕輕柔柔像是一首古老悠遠的歌謠,更如一場虛幻迷離的夢境,在偌大的寢室裡敲著記憶中那動人的樂章,久久不絕。

 

    雲雀恭彌的思緒隨著溫婉的旋律,飄回到他們年少輕狂的十年前。

 

    以敵人的身份在黑耀相遇,打打殺殺以互相傷害的方式牽繫著彼此就這麼過了好幾年,六道骸在並盛櫻樹下告白的情境恍若昨日,去到十年後的徬徨及得知戀人下落的安心仍記憶猶新,直到此時此刻,懷抱的溫暖,不再只是實體幻覺,而是真實的存在。

 

    當六道骸以真正的身體將等待了十年的他深深擁抱、送上一生的誓言時,那種連靈魂都為之共鳴的悸動,是他雲雀恭彌永遠都忘不了的珍貴記憶,他知道這一切對六道骸來說,也是如此。

 

    「……彌,恭彌。」

 

    「……什麼事?」意識到自己聽到分神,六道骸連叫了幾聲都沒聽到,雲雀恭彌趕緊收拾好情緒,故作平靜的回應。

 

    「還什麼事,你剛剛分心了呢,是因為我唱得太好聽所以入迷了嗎?」六道骸笑道,伸手握住對方的手細細摩挲,溺愛的吻了吻戀人光潔的額際。

 

    「才不是,難聽死了。」說是這麼說,雲雀恭彌微微上揚的唇線早就出賣了他的心思。

 

    「既然這樣,那請問我親愛的雲守大人,小的是不是可以睡了呢?」六道骸即使看不見也明白戀人此刻的表情,只是選擇不戳破。

 

    凌晨5點半。至少讓他小睡一下也好吧。

 

    「還是不可以。」雲雀恭彌挪動了下身子,好讓自己躺得舒服些,窗外泛起淺淺灰藍的天空正昭告著黎明的到來。

 

    「……所以呢?」俊眉一挑,六道骸不知這已經是第幾次對戀人不明所以的任性感到無言了。

 

    大人您已經纏了他將近大半夜了還是不肯讓睡嗎?雖然就算現在睡了也等於沒睡……算了算了……六道骸這麼想著,一邊認命的等著懷中人兒接下來的要求,反正也不差這點時間了,還是自家的鳥兒重要。

 

    「所以,把眼睛閉上。」雲雀恭彌悠悠開口,並在六道骸以為自己終於能睡一覺而感動的看著他時,不冷不熱的補了那麼一句,「不准睡著。」

 

    這句話對六道骸來說無疑是在冰天雪地中再潑了桶冰水,但他還是笑著給予戀人滿意的答覆並乖乖的閉上眼。

 

    「不准張開。」雲雀恭彌瞧了瞧對方臉上淡淡的笑意,不甚安心的丟了句警告。

 

    「是是是。」都在一起這麼久了,還是一點都不坦率啊。六道骸笑笑。

 

    過了會兒,六道骸感覺到唇上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意料之內的舉動並沒有造成太大的驚訝,雲雀恭彌只是靜靜的緊貼彼此的唇瓣,以極小的弧度摩挲著那彎總是令自己淪陷其中的薄唇,輕輕柔柔的淺吻,隱含了無以言喻的感情。

 

    他一直都知道,六道骸對他的任性與倔強會不滿、會無奈,但更多的,是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溫柔與包容,並毫無保留的給了自己。

 

    他一直都知道的,所以他亦把雲雀恭彌最真實的一切給了六道骸。

 

    結束了不算久的輕吻,雲雀恭彌將額頭抵上對方的,像隻小貓輕蹭著戀人高挺的鼻尖,任由那雙色調不一的在自己深邃的雋永中燃燒。

 

    「吶,恭彌。」輕輕撫上白皙無瑕的俊秀臉龐,六道骸低沉喑啞的聲線如蠱惑人心的咒語,就此墮落在名為情慾的深淵,「我想,我給我們找到事做了。」

 

    第一道晨光已經悄悄地爬入窗櫺,而屬於戀人的時間,才正要開始。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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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璃月下 ‧ 緋色的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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