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夜璃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輕輕拍撫懷中仍微顫著的嬌小身軀,他帶著一貫優雅的微笑環伺著眼前的一片狼籍,最後將視線停在顯得有點驚慌失措的首領身上,陰柔的語調早已沒了往常的戲謔及笑意,森寒得令在場的眾人噤若寒蟬。
「呃……這、這個……」被那一雙詭譎的異色眸子給冷冷凝視著,澤田綱吉頓時有種青蛙被蛇盯上的感覺。
老實說,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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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一個小時前。
澤田綱吉一如以往親自將下一件任務資料拿到雲守辦公室交給雲雀恭彌,卻在敲了門後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不在嗎?」但剛才在途中遇到草壁時,聽他說雲雀學長在辦公室的。
站在門前想了想,他還是小心的推開了門,卻在下一秒被眼前的混亂給傻住。
整齊放在辦公桌上的文件飛散了滿地,被打翻的茶水像是爆發的洪流淹沒了仍零散在桌面的文案,而本該坐在桌前的那人正臥倒在這一片凌亂中,痛苦的表情似在隱忍著什麼,包裹在西裝下的纖細身軀劇烈地顫抖。
「雲、雲雀學長……!」從震驚中回神的澤田綱吉刻不容緩地奔到雲雀恭彌身旁,輕輕拍了拍瑟縮的肩,「好燙……!怎麼、怎麼會這樣?雲雀學長!」他焦急的喚著,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只見雲雀恭彌急促的喘息,蒼白的臉上佈滿不自然的紅暈,緊閉的雙眸完全沒有睜開的跡象。
啊啊,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那個目中只有情人的霧守今天就回來了要是雲雀學長有什麼三長兩短是要他怎麼交代啊!!
「唔……」不停冒著冷汗的人低吟了聲,微啟的唇瓣低喃了些什麼。
「雲、雲雀學長?」不確定的又搖了搖沒有反應的雲雀恭彌,澤田綱吉低頭靠近發紫的唇畔細聽。
「骸……」他無意識的喚著,虛弱到幾不可聞的聲音夾雜了些哽咽。
「阿骸他就快回來了,雲雀學長你撐著點,他快回來了。」腦袋仍亂哄哄的澤田綱吉只能這般柔聲安撫著,暖褐色的雙眼中有著掩不住的擔心和無措。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雲雀學長會突然這樣?聲音也……等、等等!雲雀學長剛剛的聲音……他有沒有聽錯?!!
像是想到了什麼,當澤田綱吉正想再試著喚醒雲雀恭彌時,眼前上演的不思議現象讓他擔憂的臉色瞬間刷白。
……不是吧?這不是在演那個名O探O南啊喂!!
澤田綱吉瞠大眼睛看著身形越來越小的某雲守,他覺得自己的臉部有點抽筋。
然後,在親眼見到接下來的變化的瞬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理智終究無法承受太過龐大的刺激,呼天搶地的尖叫聲傳遍了整個彭哥列總部。
那是什麼那是什麼那對貓耳和尾巴到底是什麼?不對,應該是雲雀學長身上為什麼會出現這些東西?!就連頭髮都變長了是怎樣?!
「十代首領,發生什麼事了!」第一個抵達案發現場的仍然是首領至上的某嵐守。
「怎麼了嗎?阿綱。」接著是跟著情人一起趕來的某雨守。
「啊啊!先、先不要過來!」沒想到這兩人會來得這麼快,澤田綱吉趕緊將因為身體縮小以致於衣服滑落露出大半雪白的雲雀恭彌給包個嚴實。
……被看到還得了?後果不只會被咬殺再咬殺,還會被免費送去輪迴個6918次!
「BOSS,沒事吧?」這是同樣聞聲而至的另一位霧守,雖然同另外兩位守護者站在門邊,庫洛姆仍眼尖的發現澤田綱吉懷中的小人兒,「那孩子是……?」
「庫洛姆,麻煩妳馬上聯絡阿骸叫他快點給我回來,雲雀學長出事了!」像是看到救星般,澤田綱吉滿臉感動的望向紫髮女孩邊下達命令。
「我馬上去。」庫洛姆聞言,一刻也不敢浪費的退到一旁去與六道骸進行意識交流。
緊接著又是一場混亂……
「你們極限的在做什麼!」就算過了十年依然熱血不減的晴守站在門邊大喊。
「在玩什麼遊戲嗎?我也要參加!」比十年前要沉穩些卻還是很愛湊熱鬧的雷守,嘴裡叼著棒棒糖含糊的嚷著。
「恭先生怎麼了?!」跟在雲雀恭彌身邊十幾年的忠誠部下以十萬火急的速度衝進來直問,也不管被他從門口撞開的是彭哥列守護者之一。
最後,被打斷下午茶時間所以心情極差的里包恩正拿著手槍抵住澤田綱吉的腦袋,「給我一個解釋,立刻。」
很好,所有人都到跑來湊熱鬧……這下事情越來越麻煩了啊……澤田綱吉開始後會剛剛為什麼要管不住喉嚨放聲大叫。
「BOSS,骸大人說他已經到機場了,再20分鐘就會抵達總部。」聯絡完六道骸,庫洛姆在進門時貼心的將門給帶上,隔絕了其他跑來好奇圍觀的閒雜人等。
朝庫洛姆點點頭,澤田綱吉這才開始將剛才發生的經過娓娓道來,同時注意著懷中仍蹙著一雙細眉、尚未清醒的孩子。
「……我去找夏馬爾。」聽完澤田綱吉敘述的事發過程,里包恩面無表情的臉色似乎更黑了一層,冷冷的丟下一句話便離開雲守辦公室,順便把在外頭偷聽等看戲的下層人員給清理得一個都不剩。
先不說向來孤傲且自尊心極強的雲守會有什麼反應,但對彭哥列來說……最強的雲守突然退化成擁有貓咪特徵的年幼孩子……這傳出去能聽嗎?
「所以說……這個小鬼,是那個雲雀?」獄寺隼人不可置信的指著被胡亂包裹在西裝襯衣下的人兒。
澤田綱吉用力的點點頭。
「哈哈!你在說笑吧,阿綱。」山本武爽朗的笑笑,一臉「別開玩笑了」的表情。
「我沒有在說笑。」如果真的是笑話就好了。
「就算是這樣也……」笹川了平困惑的騷了騷頭,「極限的不可思議啊!」說實話,他一點都無法相信眼前這足以挑起他人憐愛之情的可愛小東西,就是那個人見人怕、鬼見了也要退避三舍、只有某個不怕被第七次輪迴的變態鳳梨敢與之親近的雲雀恭彌。
「我也覺得很不可思議。」他頗有同感的附議。
「這個耳朵和尾巴是真的嗎?還是裝上去的?」藍波像是發現新大陸的孩子一樣,興奮地戳了戳那白嫩的小臉,又扯拉著微垂的黑色獸耳,私毫不理會一副護子心切的好爸爸樣的草壁哲夫在一旁規勸「藍波先生,請、請住手!」等云云。
「……我也希望是假的。」澤田綱吉覺得有點無力。
天,如果六道骸回來看到自家情人變成這樣子……不把彭哥列給拆個徹底才怪!!
就在澤田綱吉正在為自己晦暗的未來默默哀悼時,一直昏迷著的人兒似乎因為耳朵被拉扯的不適感而悠悠轉醒。
「骸……」感覺到自己似乎被人懷抱著,還沒完全清醒的雲雀恭彌下意識低喃了聲,卻在聽到自己發出的聲音不太對勁後,倏地清醒。
這個聲音,是他的?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雲雀學長。」澤田綱吉的聲音自上頭傳來,雲雀恭彌猛然抬頭看去,才赫然發現抱著自己的並非熟悉的藍髮男人。
「你……放開!」一股油然而生的厭惡感令他亟欲掙脫澤田綱吉的懷抱,但由自己口中溢出的稚音陌生得讓他下意識摀住顫抖的唇,不可置信。
他的聲音,怎麼會?
自己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突來的震撼讓他忘記了掙扎,愣愣的看著自己細小的雙手及披散著的長髮,再碰了碰頭上的一對獸耳,真實的觸感逼得他腦袋一片空白。
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骸……骸呢?
如海嘯般襲捲而上的不安淹沒了他的孤傲他的沉著他的冷靜──現在的他終究只是個孩子──雲雀恭彌也不管在耳邊不停響起的關心或慰問,只是一味的想逃離這讓他窒息的環境及陌生的體溫。
就像脆弱該死的草食動物一樣。他在心底狠狠地諷嘲著這樣的自己。
「等、等等,雲雀學長請你別亂動!會曝光的啊!」直到澤田綱吉著急的大喊了這麼一句,他才稍稍安份了些,不自在的拉緊包覆著自己的寬大衣物,一雙大眼充滿殺氣卻更添幾分可愛的瞪著仍抱著自己的人。
放開。這是澤田綱吉在看到那漂亮的眼睛瞪過來時,所接收到的訊息。
無可奈何的將懷中不肯妥協的小人兒抱到桌上坐定,澤田綱吉突然覺得有點可惜,「雲雀學長,幸好你醒過來,真是嚇死大家了。」但事實上被嚇到的其實只有他自己,「有沒有覺得哪裡不適?」
不過,他關心的話語並沒有得到相等的回應,將自己縮成一團的雲雀恭彌凝著一張小臉撇過頭,不打算回答對方的問題──最主要的原因是不想開口說話。
若不是礙於現在的狀況不方便行動,又不想開口尋求協助,他根本不想在這個地方待上一分鐘,甚至承受那些異樣的眼光。
但自己現在最需要的那個人,又再哪裡?維持著一貫漠然的表情,雲雀恭彌時不時的望向緊閉的門板,抓著布料的一雙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喂!你這什麼態度啊?十代首領在問你話欸,別以為變成了小鬼就可以這麼囂張!」不滿雲雀恭彌那目中無人的態度,一旁的獄寺隼人仍不改衝動的拿出炸彈就要丟過去。
雲雀恭彌淡淡的瞄了他一眼,對於這種幼稚的行為壓根不打算搭理。
「好啦好啦,隼人冷靜點。雲雀就是這樣啊,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山本武笑著阻止自家情人就某方面來說完全是找死的行為……開玩笑,要是真的傷到了雲雀恭彌,以致於惹火了不在場的霧守,那後果可不是鬧著玩的。
澤田綱吉眼見越來越混亂的場面,太陽穴正隱隱抽痛──正上演著每天都會來個幾次拉扯戲碼的雨守和嵐守,完全沒有進入狀況只有極限困惑的晴守,還有似乎很想再撲上去拉拉那對貓耳的雷守,以及關心過度的草壁哲夫和庫洛姆──但最讓他頭疼的還是引發這場風暴的當事人,那個就算變成了小孩子還是倔到骨子裡的雲守。
不管他、庫洛姆或草壁哲夫怎麼詢問怎麼勸誘,雲雀恭彌不開口就是不開口,逕自環抱著曲起的雙腳將自己埋入其中,無論他人怎麼叫喚皆一概無視。
……六道骸啊拜託你快點回來,他不知道該拿眼前這個雲雀學長怎麼辦啊啊啊啊──
「喔呀喔呀,這裡還真是熱鬧呢。」
也許是上天聽到了他卑微的心願,也或許是大空超直感的使然……總之,澤田綱吉從來沒有一次因為聽到這優雅卻戲謔的聲音,而感動到差點跪下來好好膜拜一番。
斜倚在門邊的藍髮男人雙手環胸,頗有興趣的看著雲守辦公室內的一場鬧劇,卻不見那聽說出事情的戀人,一雙俊眉不解的微微蹙起。
這麼一群人就這樣聚在雲守辦公室又搞得一團亂……應該在這時候抄起拐子將群聚者全部咬殺的人到哪裡去了?
「這是怎麼回事?彭哥列。」看著朝自己快步走來的澤田綱吉,「恭彌呢?」六道骸道出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異色的眸子不時掃蕩著漸漸靜止下來的眾人,最後意外的對上一雙極為熟悉卻少了分犀利、多了點稚氣的鳳眸。
「阿骸,你聽我說……」
「恭彌?」滿是疑問的輕喚打斷了澤田綱吉正想出口的解釋,六道骸仔細的打量著那被雲雀恭彌的衣服包裹住、看起來莫約7、8歲的孩子,黑色長髮披散在纖細的肩上,聳立在墨髮間的一對貓耳正無辜地垂著,靈動的眸子同樣凝視自己好一會兒,然後賭氣似的撇過一張被悶得有些泛紅的小臉。
「呃……阿骸?」完了,要是連他也不相信那孩子就是雲雀學長,該怎麼辦?!澤田綱吉忐忑不安的喚了聲正看著雲雀恭彌卻沒任何反應的某霧守。
「……」
就在眾人好奇著那向來處變不驚的霧守會有什麼反應時,六道骸沒有一絲猶豫的從容舉步,越過站在身前的自家首領以及順從地往一旁退開的庫洛姆和草壁哲夫,來到小小的人兒面前,動作流利地脫去穿在身上的黑色大衣,將那彷彿一握即碎的纖弱連同暴露在冰冷空氣中發顫的一雙貓耳給包個嚴實,並輕柔的帶入懷中。
「沒事的,恭彌。已經沒事了喔。」隔著一層布料靠在雙耳的位置,六道骸這麼柔聲說著,完全將周圍瞠目結舌的人們視為空氣。
在凝眸的那一瞬,六道骸自那隱隱泛著薄淚卻倔強不肯示弱的眼中讀到了委屈及不甘,更多的是頓失孤傲與自尊的恐懼及絕望。
「對不起,讓你等這麼久。」
熟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近在咫尺的溫柔與歉意令情緒近乎崩壞的雲雀恭彌不禁一震,放縱了自己的脆弱,埋藏在那唯一能讓自己安心的小小天地裡無聲的低泣。
|| 未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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