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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夜璃緋

 

    醒來後第一眼所見到的是一片褐色雕紋的天花板,看起來很眼熟,但渙散意識尚未回籠的他一時間就是無法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在哪裡,又為什麼會在這裡,想轉頭卻赫然發現全身上下叫囂著酸疼,左手臂上還打著點滴。

 

    好累。

 

    眨了眨有點乾澀的雙眼,在身體反應的刺激下,總算開始恢復運作的腦袋讓他漸漸想起醒來之前,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午後的陽光,並盛天台上的風,澤田綱吉和庫洛姆,復仇者,一連串的審訊,近乎將身體撕裂的折騰……最後,是那張曾堅定允諾的清麗臉龐上,透露著害怕失去的倉皇與不安。

 

    恭彌……!?

 

    回想起戀人當時的擔憂容顏,心急的六道骸再一次嘗試移動手腳打算起身,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及無力感如海嘯般席捲而來,就在他打算再接再厲的同時,身旁傳來的淺淺騷動以及熟悉的體溫,這才讓他後知後覺的發現,想見的人不過近在咫尺。

 

    「……骸?」

 

    滿帶倦意的輕喚,很顯然對方是被自己的舉動打斷了睡眠,六道骸看著戀人一臉睡意地揉著眼睛的可愛模樣,不禁漾起一抹笑意,他提起力氣伸出未受限制的手,輕碰了碰戀人的臉頰,意外的引來對方的身體狠狠一顫。

 

    「你……醒了?」瞠大著鳳眸,雲雀恭彌一副既驚又喜又疑的呆愣模樣讓六道骸感到不解,但在看到埋藏於美麗雙眸底下的安心與釋懷後,他便了然了。

 

    輕觸戀人臉頰的手轉而握住微微顫抖的手,六道骸無聲低喃,『恭彌。』

 

    手背上傳來的溫度雖然冰涼,卻讓他感到溫暖,雲雀恭彌將之反握在手中,像在確認,「我還以為,這又是一個不想醒來的夢。」在戀人昏迷的這段時間,他總是不停的作著夢。

 

    在夢裡,那幽藍如泉彩的身影,總是帶著一如既往的溫柔,笑著,然後離去,無論他怎麼樣的追趕、吶喊,也無法挽回像一縷霧氣消散的男人。

 

    這樣的畫面不停不停地,在他的夢境重覆著,也重覆著所愛之人就此走遠的不安與恐懼。

 

    他總是自夢中驚醒,見到身旁仍沉睡的男人才能稍稍撫平。

 

    在希冀著戀人能早日醒來的同時卻又矛盾地擔心夢境重演,寧可在夢裡看著對方笑著離去,也不願醒來面對殘酷的現實,至少沉睡的他,仍在他的身邊。

 

    六道骸聞言搖搖頭,不知哪來的力氣讓他將雲雀恭彌滿懷的愁思收入懷裡,隔著單薄和服在戀人背上輕寫,『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帶著溫柔歉意的筆劃,透過肌膚讓雲雀恭彌眼眶一熱,「至少,你還活著,骸。」他伸出雙手緊緊環抱六道骸的頸項,將臉埋入帶有紅蓮暗香的肩窩,「你還活著。」

 

    這樣,就足夠了。

    我們在一起。

 

    隨後,為了確認六道骸的身體狀況,雲雀恭彌主動結束了兩人獨處的溫存,並找來了夏馬爾,隨後跟進的除了里包恩和澤田綱吉外,其它守護者們也帶著滿滿的關心前往探視,讓原本寂靜的空間頓時熱鬧了起來。

 

    還是病人身份的六道骸在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自己已經睡了整整十八天,也難怪一醒來就見到自家戀人疑慮不安的神情,他對雲雀恭彌忐忑了十八天的心情感到心疼,暗自怪罪著自己。

 

    如果他可以再強一點的話,如果不是現在的他沒有六道能力,就不會……

 

    夏馬爾豪邁的結論阻止了他越陷越深的自責,「你現在覺得全身無力很正常,再休息個兩天就沒問題啦!」他拍了拍六道骸的肩,馬上得到一旁雲雀恭彌的一個狠瞪。

   

    這個結果讓在場的所有人甚感歡喜,雲雀恭彌也難得在群聚的場合下露出淺淺笑意。

 

    若不是六道骸仍打著點滴而另一側已有雲雀恭彌安待,庫洛姆猜想自己大概會忍不住撲上去好好擁抱這個,在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不過最高興的,一定是雲雀先生吧,雖然他什麼都不說。看著那兩人十指交握的手,她笑著抹去差點滑落的淚水。

 

    「真是太好了,阿骸,雲雀學長。」幾步上前牽住妻子的手,澤田綱吉笑得欣慰。

 

    回以禮貌性的微笑,六道骸用戀人遞來的紙筆書寫,『雖然我依然對黑手黨沒有任何好感,但還是謝謝你,彭哥列。』他望著對方身旁的女子及兩位忠心的部下,『見到庫洛姆、犬和千種過得很好,我很放心。』

 

    「這是應該的。」他深深望了身旁的清麗女子一眼,「對了,大家決定在你康復的那天幫你們辦個晚會,算是慶祝整件事圓滿結束,而這次事件的原兇也已經讓復仇者抓到了。」

 

    『這的確是值得慶祝。』

 

    「嗯,所以我希望阿骸你和雲雀學長可以一同參與。」畢竟這也是為他們兩人辦的。

 

    『我知道了。』僅以簡單一語當做答覆,六道骸瞥了眼似乎開始散發黑氣的戀人,『感謝大家的關心,我還有點累,想要休息了。』

 

    「啊,說的也是呢,我們就不再打擾了。」同樣意識到雲雀恭彌越來越不善的臉色,澤田綱吉一想起對方即使過了這麼久還是很討厭群聚的本能,馬上陪笑著領著大夥兒離開,還給兩人可以安靜休息的空間。

 

    偌大的寢室又恢復原本的寂靜。

 

    「……你真打算要和他們群聚一個晚上?」怎麼想怎麼不高興,雲雀恭彌一臉不情願的模樣,顯得對參與晚會這種群聚事件很介意,六道骸倒是狡黠的笑笑。

 

    『我並沒有答應出席。』他拍拍身旁的空位,意示戀人躺下,雲雀恭彌也溫順的偎近令人安心的懷抱。

 

    他剛剛只是告訴彭哥列「我知道了」,而不是「我們會去的」,所以並不算是允諾出席。

 

    「這還差不多。」連日的倦意讓他打了個呵欠,雲雀恭彌上揚的唇角看起來很滿意戀人的回答,他挪動了身子好讓自己躺得舒服些。

 

    『睡吧。』六道骸在戀人纖瘦的肩上輕劃,『後天早上,我們就離開這裡,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嗯。」輕輕地應允,雲雀恭彌在六道骸的溫柔拍撫及親吻下,很快便近入無夢的睡眠。

 

    離開這裡。

    無論到了哪裡,我們都會在一起。

 

    然後,在兩天後的清晨,他們悄然離開了彭哥列。

 

    直到將近中午時分,庫洛姆前來探視,才驚覺這即使不再是彭哥列雲霧守護者,卻依然捉摸不定的兩人,早已不在房裡。

 

    沒有告訴任何人他們去了哪裡,透過在日本分部的草壁發現這兩人也沒有回到位在並盛山區的林間小屋,彷彿從人間蒸發似的了無任何音訊。

 

    「這兩個傢伙怎麼到現在還是一個樣啊,說走就走的!」空盪盪的房間讓獄寺隼人又忍不住暴走。

 

    「沒關係的,若不是這樣那還真不像阿骸和雲雀學長。」漾著一抹溫潤笑顏,澤田綱吉對於這樣的結果並不感意外,早在昨晚的交談後,他便有預感那將會是最後一次見到那兩人。

 

    「不過,主角都不在了,晚會照常舉行嗎?」山本武看起來有些傷腦筋,畢竟女孩們為了今晚的晚會可是做了一番努力。

 

    「嗯,反正這只是家族內部的晚會,雖然他們已經離開了,那就當作大家一起給他們的祝福吧。」

 

    「那麼雲守的替補呢?總不能讓位置空在那裡。」里包恩倚在門邊,淡淡提出目前亟待解決的問題。

 

    霧守還有庫洛姆可以補六道骸的缺,但雲守的位置再不找候選人接替,考量到整個家族安全及道上聲譽,彭哥列守護者是缺一不可的,只是身為十代首領的澤田綱吉從那兩人離開彭哥列以後,對於新的人選就是遲遲不肯下決定。

 

    「吶,里包恩,對我來說,彭哥列的雲之守護者,只能是雲雀學長。」暖褐色瞳眸堅定地望進彼方深不可測的墨色,澤田綱吉的心意已經不言而喻。

 

    「哼,隨便你吧。」總是對於自家學生莫名的堅持感到莫可奈何,但那聽來不怎麼滿意的哼笑聲,還是讓澤田綱吉知道里包恩已經妥協了自己的任性。

 

    於是,大夥兒又討論了晚會事宜及未來守護者的配屬方針一會兒,便一哄而散各忙各的離去,唯有澤田綱吉與庫洛姆仍待在這兩天前主人還在的房裡。

 

    清麗的紫髮女子緩步至窗台邊,湛藍的天空上一雙雲鳥悠悠飛過,「綱,骸大人和雲雀先生他們會幸福的,對吧?」

 

    「會的。」將妻子摟入懷裡,澤田綱吉在帶著紫羅蘭香的髮上輕吻,「阿骸不是要妳相信他們嗎?所以,一定會的。」

 

    「嗯。」覆上摟在腰際的手,庫洛姆笑開了顏,像是一朵在夏日盛開的茉莉,即使過了十幾年,也未曾改變。

 

    她相信,也深深祝福著,那兩位對自己來說意義重大的男人,在未來能夠繼續牽著彼此的手並肩走下去。

   

    直至永恆。

 

 

 

 

 

|| 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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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璃月下 ‧ 緋色的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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