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琉璃月下 ‧ 緋色的夜 †

文 / 夜璃緋

    當他被隱約傳來的聲響喚醒，發現本該在身旁睡著的戀人正在房間的另一頭忙碌著什麼的時候，外頭天色仍是一片深黑。

    「恭彌……？」半睜著眼，他迷迷糊糊的看見聽聞叫喚的背影頓了頓，才轉過身來。

    「吵醒你了？」雲雀恭彌有些懊惱，他明明已經盡可能的放輕動作，就是不想打擾深夜才任務歸來還睡不到五個小時的戀人。

    「沒事。」六道骸自被窩中坐起的同時毫無形象的打了個呵欠，「要走了？」

    「搭五點的飛機，等等就要出門了。」邊整理著為數不多的行李和任務資料，雲雀恭彌才想回頭叫六道骸繼續睡，沒想到對方只留給他一道背影的餘地，逕自走進浴室梳洗。

    會意戀人的心思，他不做多想地換下一身黑色和服，直到誰從後方接過他正要打上領帶的手，凜冽卻不刺人的鳳眸才望入那一雙紅藍眼底。

    「叫草壁來接我就可以了，你給我回去睡。」儘管六道骸嘴邊漾著一如既往的笑意，雲雀恭彌還是沒有忽略那雙眼下的陰影。

    六道骸笑了笑將領結安穩貼上它該待的位置，一手撥順戀人零亂柔軟的髮，落下淺淺的親吻，「我送你去機場就好了，別麻煩他再多跑這一趟。」

    「也不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什麼樣子。」皺著好看的眉，雲雀恭彌習慣以嘲諷代替的真心，從來只有六道骸懂得撫平。

    他伸手以姆指輕撫雲雀恭彌眉間的抑鬱，「反正我能睡的時間還很多，才剛回來你就要走了，我只想多陪你。」

    「……隨便你了。」撇過頭不再理會，雲雀恭彌穿上大衣，沒有拒絕戀人牽起他的手，低著頭將忍不住漾開的一彎溫淺悄悄藏在深色的圍巾裡。

    「這次在墨爾本待多久？」前往機場的一路上，雲雀恭彌一手撐頰，盯著窗外一閃而逝的風景，耳邊傳來六道骸的問話。

    他應答得自信，「澤田綱吉說大概要兩週，但那種草食動物不用一週就可以解決了。」

    「別太好強，你知道我不喜歡你帶著傷回來。」

    「你才沒有資格說我。」

    「我是因為太想念恭彌才會一時大意嘛。」

    「……囉嗦。」懶得繼續辯駁的人不再說話，使得交談最後於六道骸的輕笑中結束，放任溫馨的寂靜在小小的空間裡漫延。

    他們總是很享受這種對方就在身旁的感覺，是一種不言而喻的默契。

    過了半晌，雲雀恭彌忍不住睡意襲來，倒也索性將自己拋入沉沉的睡眠裡，模糊地聽著戀人像在家裡的每個夜晚一樣哄他入睡。

    反正，總會有人趁著停紅燈的空檔替他放下椅背蓋上毛毯，在到達目的地的時候，用那一輩子也聽不膩的聲音輕輕將他喚醒，「恭彌，已經到了喔。」

    雲雀恭彌纖長的羽睫顫了顫，「幾點了？」

    「四點四十分。」六道骸瞥了眼車上的電子鐘，「陪你去登機？」

    他得到的是一記白眼，「再待一下。」雲雀恭彌立起椅背，挪動著身子朝六道骸的方向靠過去，熟悉的氣息隨即將自己包圍，他笑了笑。

    兩人就這樣安靜的依偎著，直到獨處的時間就要進入尾聲，雲雀恭彌才收拾心情離開戀人溫暖的懷抱，「該走了。」他接過六道骸遞來的行李。

    「真的不用我送你去登機？」

    「快回家去睡覺。」雲雀恭彌又瞪了他一眼。

    接著在他伸手要開啟車門前一刻，一個拉扯和突然逼近的雙眼──唇上的溫熱讓他輕輕閉上眼，時間恍若停止。

    「路上小心，親愛的。」唇分之際，雲雀恭彌聽到六道骸的聲音悠悠響起，摻合著即將到來的想念。

    他鬆開緊扯著戀人衣襬的手，「……我走了。」

    然後，頭也不回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