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琉璃月下 ‧ 緋色的夜 †

文 / 夜璃緋

    不知道過了多久，日子一樣在六道骸沉睡的時間裡日復一日的流逝，這段時間在十代首領的命令下沒有任何人前來叨擾關心，雲雀恭彌雖然也恢復往常的作息，但除了重要會議外，他的生活都是在這寬敞的雙人病房裡渡過，就是不願錯過戀人甦醒的任何一瞬間，處理公事也不例外。

    每個禮拜都會固定前來探視的紫髮女孩，在自家大人陷入沉睡的第三週為雲雀恭彌帶來了驚喜──本以為於那場戰鬥中之去的雲豆，尾隨在庫洛姆身後「雲雀！雲雀！」的鳴叫著飛進他的懷裡，一直陪在雲豆身邊的骸鷹則方向一轉，在庫洛姆肩上停留。

    雲雀恭彌因停在肩上輕啄著指尖的鳥兒安然無恙感到欣慰，追問下才得知當時衝進敵陣的六道骸發現牠被子彈擦傷了翅膀，便喚來骸鷹帶著雲豆先離開那是非之地。

    「骸大人交代要等雲豆的傷痊癒了才能交還給雲雀先生，他說『因為恭彌要是看到雲豆受傷的模樣一定會很心疼難過的』。」庫洛姆溫柔的傳達六道骸最後交給她的訊息。

    「這個笨蛋……」低咒著躺在床上的戀人，雲雀恭彌不知道是該感動還該生氣，這正睡得無知無覺的傻子總是細膩地看待他的每件事卻往往忘記了自己。

    你現在這個模樣，他難道就不會心疼、不會難過？

    事後，庫洛姆因為擔心雲雀恭彌任務醫院兩邊跑會太過勞累，提出輪流看護的建議，卻被當事人想也不想的拒絕，他想靜靜守在六道骸身邊，直到他醒來。

    至於這樣的情況究竟持續了多久？雲雀恭彌本人倒是沒什麼特別的概念，對他來說沒有六道骸的日子只有一成不變的枯燥無味。

    對於他這樣毫無目的的等待，時間久了自然會出現多餘的關心和慰問，底層人員的閒話自是少不了的飯後話題，但令人跌破眼鏡的是拐子咬殺什麼的卻從未出現過，即使一些閒言閒語傳進當事人耳中，什麼威脅什麼暴力事件也沒發生過。

    這些看在彭哥列首領及其他高層的眼中，除了心酸外什麼也無法說出口，因為他們在那雙曾經不可一世的鳳眸中看到了未曾有過的哀傷與空洞。

    「他們一但少了彼此，就不再完整。」門外顧問兼首領的家庭教師的里包恩曾語重心長的說道，「只有六道骸還活著，就是他活下去的動力，所以……由他去是目前最好的決定，而我們要做的就只有好好的看著。」

    看著他們對彼此的牽絆與執著，那是比覺悟還要深刻的信念。

    如同往常，雲雀恭彌在結束家族例行性會議後，回到這段時間下來稱得上是住所的病房──對他來說，有六道骸在的地方才是歸屬──丟下手中分配下來的文件，決定今天不處理任何公事的他在簡單的沖過澡換上和服後，在床的另一端躺下，鑽入算不上溫暖的被窩，挪動了身子挨緊了那偏涼的體溫。

    只有這樣，他才能在無數個無眠的夜裡安睡。

    「你仍在夢中不願醒來嗎？」雲雀恭彌隻手撐著頰側，另一手輕輕撥弄著那幽藍的髮絲，「你的夢中，是否有我？」輕語呢喃，深深的望了眼沉睡了要三個多月的人，他輕輕一歎，調整了一個舒適的位置偎著戀人睡下。

    再不醒來，他可要和他一起睡去了。

    漫長的等待，也是會累的。

   不知道自己是否也作起夢來，雲雀恭彌在睡夢中感覺到有人正輕撫著他柔軟的黑髮，若有似無的觸碰像是幻覺一樣好不真實，只道自己大概被身旁的人的夢境給傳染了。

    吶，是你嗎？

    他無聲的在心底問道，然後嘲笑自己的愚蠢，竟然也開始出現這種無謂的想妄，卻又矛盾得不想醒來，在這個有他的夢境中。

    直到髮上的撫觸隨著越來越顯著的力道持續著，雲雀恭彌這才半夢半醒的睜開雙眼，確定自己已經清醒後，才驚覺這熟悉得令他欲淚的親暱不是因思念而產生的夢境，而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骸？」不甚確定的輕喚，雲雀恭彌仍垂著眼低著頭，只怕一抬頭所有一切真成幻覺煙消雲散。

    真的，是你嗎？

    在髮上撫摸的手停了下來，雲雀恭彌感覺到身邊的人稍嫌困難的移動身子，「……恭彌……」低啞卻不失溫柔的聲線隨著頰上微涼的溫度，讓他倏地抬起頭，混合為紫色的雙瞳在溼潤的眸子閃爍著名為喜悅的光芒。

    「總算肯醒了嗎？混蛋。」握緊頰畔的手，雲雀恭彌輕輕蹭著寬大的掌心，唇畔揚起久違的笑顏，喜極而泣。

    「抱歉……讓你擔心了。」心疼的替戀人抹去頰畔漫延的清淚，將雲雀恭彌單薄的身軀納入懷中，六道骸輕輕吻了吻那淡色的唇瓣，只為讓對方安心。

    「才沒有，少自以為是。」雲雀恭彌窩進六道骸的頸間舒適的枕著，笑道。

    對於戀人總是心口不一的個性，六道骸只是笑笑的沒有說什麼，攬著雲雀恭彌的手又緊了些，享受著久違的溫存。

    他們之間向來不需要太多的言語修飾，只要在彼此身旁寧靜的陪伴著，即是什麼也無法取代的幸福。

    「骸……」須臾，雲雀恭彌打破了這份寧靜，又往六道骸懷中挨近幾許。

    「怎麼了？」輕聲應道，六道骸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戀人柔軟的短髮，淌在手心的感覺如月光般溫柔。

    望著在窗台上與骸鷹相偎入眠的雲豆，又看了看在等待自己回應的戀人，「謝謝……」雲雀恭彌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來表達此刻的心情。

    無論是六道骸或是雲豆，幸好，他什麼都沒有失去。

    「傻瓜，謝什麼呢。」輕笑一聲，六道骸攬著人躺回床上，拉上被子將兩人蓋得嚴實，「睡吧，你很久沒有好好睡過了。」雲雀恭彌臉龐上顯而易見的蒼白與疲憊他可是完全看在眼底，同時也為此心疼著。

    啊啊，要不是那時被理智沖昏了頭，他也不會落得被幻覺反噬的下場，讓自家戀人等那麼久。

    「吶，不是夢吧。」深深吸了口氣，戀人身上的紅蓮冷香總能讓他感到無比安心。

    不是夢吧，就算是夢，可不可以不要醒來？

    「別瞎想，安心的睡吧，有我陪你。」心疼地緊擁著戀人的不安，六道骸在對方的髮上唇上落下一個個安心的吻。

    ──你的不安全部由我來撫平，所以，安心的睡吧。

    ──我會陪著你，不會再放手了，恭彌。

    ──你說的，敢違約就咬殺。

    ──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你放手……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那就這麼說好囉，無論在哪裡，我們都要在一起。

    ──好。

|| 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