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琉璃月下 ‧ 緋色的夜 †

文 / 夜璃緋

    悠閒的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兩旁各式的商家讓根本沒逛過也沒興趣逛街的雲雀恭彌感到無比新奇。

    雖然不是沒有上過街，但以往都是為了收保護費才會親自到聚集了一堆草食動物的商店街去，對於經過的店家或是哪些店裡賣了什麼根本不放在眼裡，一如孤高的浮雲，不為任何事物佇足或短暫停留。

    像這樣如一般人在街上閒逛的經驗，對雲雀恭彌來說還真是頭一遭。

    當然，對於六道骸來說，穿著拉風的黑色大衣皮褲，手中抱著看起來只有七、八歲大的孩子，手肘上還掛著幾袋印有童裝商店標籤的紙袋，然後一副好哥哥樣帶著弟弟逛街買衣服的經驗也是第一次。

    有誰能相信此刻看在外人眼裡，兄友弟恭的溫馨畫面中的兩位主角，正是駭人聽聞的兩位彭哥列最強守護者？對知道內情的家族成員來說，世界末日所引發的效果一點也不及這極富衝擊性的畫面的百分之一。

    雲雀恭彌拿著剛買來的點心，配合著六道骸的腳步，盡情地將琳琅滿目的各色商品映入閃動著新奇的鳳眸中，任憑冰冷的朔風將一張小臉凍得通紅，完全把自己怕冷的事實拋在腦後。

    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看著懷中笑得天真的稚顏，六道骸也不禁為這抹難得的純真染上一絲寵溺的笑意，一點也不在意這般溫柔的神情到底吸引了多少周遭的目光。

    就算還保有二十來歲的記憶及思考模式，孩子的心性仍是藉由這副身體毫無遺漏的展現出來。

    「骸，你看。」甜軟的嗓音在耳畔悄悄響起，六道骸順著戀人所指的方向望去，一只精緻的藍色風鈴在五花八門的風鈴中樸素得突兀，垂落著的六雙白羽在叮叮噹噹的聲響中，隱去了乾淨的響音。

    「恭彌喜歡就買下來吧。」雲雀恭彌略感驚喜的可愛模樣，令他不禁在那張如蘋果般透紅的小臉上偷了口香。

    六道骸打開古雅的店門走入，門上輕響的叮鈴聲清脆得讓人舒心，老邁店長溫醇的招呼聲在短暫的交談中和藹了氛圍。

    「謝謝。」將老店長遞來的牛皮紙袋抱在懷中，雲雀恭彌頭一次對六道骸以外的人開口，看得出來此刻的他很是開心。

    「哈哈，真是個有禮貌的孩子呢！」爽朗的笑聲如冬日暖陽，老店長送給雲雀恭彌一只精緻的琉璃塑像當作禮物，讓兩人對這位親切如父的老店長留下良好的印象。

    道別了老店長，兩人繼續在人潮漸多的街上逛了一會兒後，進入充滿孩童輕快笑語的公園享受著難得悠閒午後時光，直到夕日灑落了橘紅的晚霞，提醒著一同盪著一座鞦韆的兩人，是該回去了。

    「回去了？」停下輕擺的鞦韆，六道骸替雲雀恭彌理理有些凌亂的深藍色毛帽，想起剛剛像隻無尾熊黏在自己身上、在耳邊漾著銀鈴笑語的人兒，淺淡的笑意柔化了薄冷的唇線。

    「嗯。」緩和了過於歡快的情緒，兩人悄悄地在回程路上撿拾這甜美如蜜的回憶，任憑沉默的氣氛在兩人間流轉著溫馨的暖意。

    「嗨，帥哥！一個人嗎？」忽地，嬌柔的女聲自身後響起，伴隨的是成熟女性纖長的雙臂及柔軟的胸脯，她在周遭羨慕與嫉妒的目光下，摟住這擄獲了所有視線的俊美男人。

    「請問有什麼事嗎？」被打擾的感覺不是很好，女人突來的大膽舉動著實讓六道骸的眼底閃過一絲驚愕及戒備，他一貫優雅的問候，不著痕跡地抽出被摟住的手臂，對方身上濃厚的香水味刺鼻得令他生厭。

    不是沒有被搭訕過，但像這樣被觸碰還是第一次，殺手的本能讓六道骸悄悄地在空著的掌心凝聚幻覺，他不能讓懷中的戀人受到任何傷害。

    「很難得遇到像你這樣的好男人呢！要不要一起去玩玩？不吃虧的呦！」毫不避諱的提出邀約，女人對六道骸若有似無的警戒絲毫不放在心上，再一次纏上他的手臂。

    不可置否的，女人高挑纖細的身材與妖豔亮麗的五官，的確擁有讓所有男人甘願拜倒在這致命誘惑之下的本事，但這並不包括早就把整顆心，甚至將生命交付給另一人的他。

    「不好意思，我已經跟人有約了，請妳去找別人吧。」禮貌的婉拒，六道骸再一次想擺脫那雙白得不自然的手，卻發現對方活像隻八爪魚似的抓個死緊，這讓他開始感到不耐。

    「別這樣嘛，人家一個人很孤單的，陪陪人家啦！」沒想到自己最自豪的外表會被拒絕得那麼徹底，不甘心被漠視的女人甚至將整個身子都貼了上去，就這麼當眾磨蹭撒嬌了起來。

    ……喂喂，這種搭訕也太過火了吧？這根本是騷擾！

    皺起一雙好看的眉，就在六道骸打算直接拒絕這沒節操又任性驕縱的女人時，懷中被忽略許久而早已垮下一張小臉的雲雀恭彌，伸出小小的手使力推開黏在戀人肩上的臉孔。

    不滿與憤怒全寫在白皙漂亮的臉蛋上，像極了正捍衛著領地的幼獸。

    喔呀喔呀，他家可愛的小貓生氣了呢。愣怔了一瞬，六道骸看起來像在悶笑的表情讓雲雀恭彌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狠狠的拉扯了下戀人垂落在肩上的藍色髮絲洩恨。

    「哎呀，剛剛怎麼都沒有注意到這麼可愛的孩子呢？」彷彿被甩了一巴掌，女人妖麗的臉龐扭曲了那麼一剎那，隨即推起燦爛過頭的笑容，甜膩地對剛才還被她極力忽視的雲雀恭彌開口，「是你的妹妹嗎？似乎不太像呢。」她熱情的伸出手欲撫上那張透著薄紅的頰，卻被當面閃避了開。

    妹妹？這女人是眼瞎了嗎？她的措詞讓雲雀恭彌已經夠黑的臉又黑上了一層，瞪著笑得一臉噁心的女人，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模樣，早就混淆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視覺。

    「不是喔。」六道骸毫不客氣的向旁退開了一段距離，不讓女人觸碰到懷中人兒的舉動充份地表現出他的佔有及保護，「他是我的戀人唷！」

    揚起完美的45度角，六道骸聽起來像是玩笑卻又認真的爆炸性發言讓周遭的人皆是一愣，懷中的雲雀恭彌更是瞬間炸紅了臉，然後兩人就這麼目中無人的開始進行所謂的眼神交流，在女人因錯愕及反感而顯得猙獰的表情下，揚長而去。

    也因此，他們沒有看到女人在收起了浮誇表象後，豔紅的唇線揚起一彎算計的狠戾。

    「你剛剛胡說什麼！？」霞紅未退，雲雀恭彌又扯了扯握在手中的藍髮，以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開口。

    「喔呀，我說的可是實話啊。」是說他發現自家戀人變成這副樣子後，比以往更喜歡扯自己的頭髮。

    走在回程路上，六道骸將抓著自己頭髮的柔荑收入掌中，也不管身旁往來的人潮及時而投來的目光，就這樣湊近唇邊輕輕一吻，「難道恭彌不這麼認為嗎？」

    「哼。」頰上的紅暈似乎又深了幾分，雲雀恭彌不否認自己其實為六道骸大膽承認兩人關係的舉動而感到開心，卻又思及女人方才踰矩的行為，只得在戀人懷中將一切複雜的情緒化為重重的呼氣。

    「沒有注意到那女人靠近是我不好，別生氣了，嗯？」一眼看穿了戀人的想法，六道骸習以為常地沒有戳破，寵溺的揉揉戴著毛帽的小巧頭顱，給予他完全任性的權利。

    「……吶。」凝視著蕩漾在異色眸底的專屬溫柔，雲雀恭彌又一次抓握一縷藍髮輕輕扯了下。

    「怎麼了？」六道骸緩下腳步，等著人兒開口。

    「吻我。」沒有一絲猶豫，雲雀恭彌高傲的揚首將對方微愣的表情收入眼中，綻開如夏日朝陽般的笑顏，那是六道骸所熟悉的恃寵而驕的表情。

    溫雅一笑，他撫上彷彿一握即碎的臉龐，應允了戀人的要求，輕輕地在柔軟精緻的唇瓣落吻。雲雀恭彌溫順地閉上眸子任憑頰上的熱意漫延，在一片黑暗中斷續響起的驚呼及抽氣聲他一概不予理會。

    好像全世界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如此簡單。

    直到結束了這持續69秒的吻，雲雀恭彌才羞赧的將整張臉埋入六道骸的肩窩，靜靜的讓戀人帶自己回到車上，往來時的方向離開這喧囂的市區。

    漾開在清麗容顏上的笑意，很輕很淺，卻深刻得未曾褪去。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