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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夜璃緋

 

 

    冷著一張臉瞪著眼前莫名開心了一整天的人,以雲雀恭彌為中心所散發出來足以殺人的黑氣,正以等比的速度無限增值。

 

    若不是為了匣子研究的消息,他絕對絕對不會有絲毫的耐心把所有時間都浪費在金髮男人身上,甚至跟著他瞎晃整整一天,只為那一句,「做為交換,恭彌就陪我一天吧?只要一天就好。」

 

    那個時候倒是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畢竟只要付出一天的時間,忍耐讓人厭煩群聚,而且所有花費都有人自願買單,讓他能夠在安靜的高級包廂享用豐盛的晚餐一解整天下來的疲憊,又能得到所需的資料,何樂而不為?

 

    只不過,對面那個聒噪不休的男人,今天似乎有點樂過頭了。

 

    淡然瞥了眼一張嘴好像沒停過的傢伙,雲雀恭彌儘管不明所以對方因何心情大好也懶得多作理會,這是他整天下來僅只給予的一貫反應。

 

    等到對方說累了自然會停下,他可沒任何義務做這種毫無意義的應酬,沒有一開始就乾脆咬殺一頓就是天大恩惠……要不是到現在某人還不肯把資料給他。

 

    需要他陪著練瘋話的人只要一個就夠了──說起來。

 

    這麼說起來。

 

    一早就被他丟在家裡整整一天的傢伙,不知道現在在做什麼?這個時間已經吃過飯了嗎?還有今天早上那副草食動物的樣子……

 

    回想起自家戀人在他出門前失望落寞的模樣,正享用著滑嫩美味的茶碗蒸的雲雀恭彌竟覺有點恍惚,直到現在還是不明白六道骸說的那些話,以及那個約定。

 

    他是否真的忘記了什麼?

 

    「恭彌、恭彌?」

 

    突來的叫喚闖進陷入回憶的思緒,儘管驚覺自己居然在外人面前如此失神,雲雀恭彌依然將心情收拾的不著痕跡,「做什麼?」

 

    「啊、不……只是很難得見到你恍神呢,在想什麼?」

 

    「與你無關。」

 

    「別老是這麼說啊,好歹我曾經也是你的……」

 

    「跳馬,我並不是來聽你廢話的。」整天下來的煩躁幾乎破表,「作為交換的資料呢?」雲雀恭彌此刻只想拿了文件就離開這讓人厭煩的地方,家裡還有顆鳳梨正等著他回去料理。

 

    然而迪諾聞言先是一愣,隨後像是看透了什麼似的輕笑出聲,「果然,只要跟匣子研究或風紀財團利益有關的,你總是什麼都不顧的擺在第一位呢……就連今天是什麼日子都不記得了。」

 

    「不要挑戰我的耐性,說重點。」犀利的鳳眸危險地瞇了起來,雲雀恭彌不懂這個傢伙什麼時候跟六道骸的同步率那麼高了?

 

    六道骸說,明明約好「今天」要一起過。

 

    迪諾說,他連「今天」是什麼日子都不記得。

 

    不知為何,雲雀恭彌又想起離去前隱約聽到的那句話,迪諾在這個時候繼續接下去,「今天──是你的生日啊,恭彌。忘了嗎?」

 

    「什麼?」生日?

 

    他的……生日?

 

    彷彿有一把關鍵性的鑰匙,開啟了被無意遺忘在角落裡塵封的記憶,在那個暖而不烈的午後,誰倚著誰的肩膀任憑溫柔的指尖撫過潑墨似的髮絲,誰道一言為定讓誰的笑容在陽光下輝煌。

 

    雲雀恭彌突然一陣暈眩,自心口處傳來的鼓譟聲響就快要陣破他的耳膜他的腦袋,但迪諾並未發現他的異樣,逕自開口。

 

    「其實,今天能把你約出來我實在沒有什麼把握的,本來以為就算握有你要的訊息為交易,也不一定能讓你同意陪我一整天,因為你或許已經有安排了。」他不好意思地搔著頰,「只是沒想到你很快就答應了,我真的很高興,很高興你願意給我機會……」

 

    迪諾笑的很傻很天真,雲雀恭彌卻覺得刺眼非常,「開什玩笑!」鮮有的,他在六道骸以外的人面前表現出這麼大的反應。

 

    ──恭彌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加百羅涅他對你……

 

    那句沒有說完的話,被他毅然打斷的話,他現在總算明白六道骸為何這麼說又為何一臉陰鬱。

 

    卻已經遲了。

 

    太遲了。

 

    就連約定也……迅速瞥了眼腕表,雲雀恭彌不清楚現在的心情是焦急還是懊悔,他只想快點見到那個人,即使這一天的時間所剩無幾。

 

    「恭……」

 

    「閉嘴,不要再用這個名字叫我。」投以一眼狠戾,尤其這個男人竟是以這種方式佔用了他所有時間,「搞清楚你的立場,迪諾‧加百羅涅。」離去前,雲雀恭彌甚至連一個眼神也不屑給,徒留迪諾一臉刷白的絕望──

 

    他的世界,他們的世界,從來不容任何人妄圖介入與揣度。

 

    「對我來說,你根本什麼也不是。」

 

   

×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

 

    遠遠看著那毫無光亮的宅邸,他知道那個人大概正在某一間高級飯店享用豪華美味的晚餐,尤其有人自願付錢請客,他從來不吝於接受。

 

    將車駛進車庫停好,六道骸腳步有些不穩地走到門前站定,在風衣口袋裡翻找著鑰匙,開門。

 

    「唉……」也許,今天晚上會在加百羅涅那邊過夜?畢竟是兩個多小時的路程呢,以他那討厭麻煩的個性估計不會想趕回來了。

 

    這到底是該放心還是難過呢?六道骸自嘲地笑起來,為著自己的矛盾。

 

    才剛關上門,黑暗中似有什麼撲騰著翅膀朝他飛來,一邊以尖細的聲音呼喊,「Hibari!Hibari!」

 

    「我說你啊,一回來就只會喊恭彌,明明今天都是我在照料你來著。」雖然中午過後就把牠留在家裡執行任務去了。他伸手戳了戳雲鳥停在肩上圓滾滾的身體。

 

    果不其然得到雲豆不滿的啄咬,「鳳梨,受傷?」嘛,這麼敏銳真不知道是像誰了?

 

    懶得糾正鳥兒的那聲「鳳梨」,六道骸無奈地拍拍牠的頭,意示牠先到一邊去,同時一一解下染滿血跡的衣服,「我先洗個澡,等等再一起吃蛋糕吧。」

 

    「蛋糕!吃蛋糕!」

 

    「對對,所以給我安份的在那邊等著啊。」聽著雲豆高興的叫喊,六道骸忍不住輕笑,摻雜著化不開的苦澀。

 

    蛋糕可是他昨天半夜偷偷爬起來做的呢,為了不吵到淺眠的戀人還特地用幻術將空間給屏蔽起來。

 

    只是,應該接受蛋糕的人,到哪兒去了呢?

 

    多想無益,六道骸洗了把臉瞧著鏡中的自己笑得狼狽,身上的傷口正狠狠抽疼著,有的還滲著新鮮血氣,其實應該給醫療部的看看比較好,但他卻不想這麼做。

 

    除了不想被老愛操心吐槽至上的首領唸到腦神經衰弱,更不想被綁在那邊住院觀察,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於是他只是讓柿本千種代為前往總部做口頭報告,自己回到家裡熟練的拿出藥箱簡單地上藥包紮……果然單手不太方便呢。看著慣用的右手肩頭上的穿刺傷,他有點無奈。

 

    「蛋糕!蛋糕!」才踏出房門,便聽到雲豆仍不停的叫著,六道骸倒也不嫌吵,逕自走進廚房自冰箱取出一個包裝精巧的盒子,然後到客廳坐下。

 

    「還不可以喔,今天是恭彌的生日,要先給他慶生才行。」機靈擋下就要撲向蛋糕的雲豆,六道骸笑道。

 

    雲豆不明所以地歪歪頭,看著六道骸將一支蠟燭插在蛋糕上點燃,「Hibari,生日?」

 

    稀微的火苗在這宛若無盡黑暗的空間裡,來忽明忽滅的,好像隨時都會熄掉似孤單地燃燒,隱隱照亮著寂寞的臉龐,卻感覺不到溫暖,「嗯,恭彌的生日。」

 

    屬於雲雀恭彌誕生的日子,離開水牢後想陪他過的第一個生日,想要看見那雙帶著訝異與倔強得不肯感動的眼睛,想要看見他彆扭地閉上眼許願的模樣,是他到死都不會忘記的珍貴畫面……而現在。

 

    現在,一個蛋糕一支蠟燭,一個人和一隻雲鳥。

 

    沒有壽星。

 

    「嘛,雖然壽星本人不在,不過還是將就一下吧。」笑了笑,儘管覺得遺憾但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傷春悲秋這一點都不像自己,相信自家戀人也不喜歡這樣,「上次教你唱的生日歌還記得嗎?」六道骸戳了戳盯著火光像是在發呆的雲豆,任由細軟的羽毛蹭過指尖,又得到一記痛啄。

 

    「生日歌,記得!」雲豆邊說邊拍動小小的羽翅,飛到六道骸的頭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待好,才輕輕唱著這個月來六道骸悄悄教他唱的歌,一次又一次,送給仍遠在他處的主人。

 

    放鬆一身疲憊躺在柔軟的沙發上,六道骸凝視著搖曳火光良久,頭上的雲豆還在唱著歌,傷口被壓迫的疼痛他不想管,只覺得很累很想好好睡上一覺,於是他緩緩閉上眼想著未歸的戀人,微揚唇角溢出很輕很輕的、夢囈似的──

 

    吶,親愛的,生日快樂。

 

 

 

 

 

|| 未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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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璃緋

    † 琉璃月下 ‧ 緋色的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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