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琉璃月下 ‧ 緋色的夜 †

文 / 夜璃緋

    當他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猛然驚醒，午夜時分的雨正下著，絲絲縷縷地落在窗台與屋簷雜亂無章的響，池子裡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如同他此刻紛亂的心湖。

    又作夢了。

    「嘖。」抓亂一頭細碎黑髮，已無法再入睡的雲雀恭彌煩躁得只想找人立馬打上一場，好來紓解一下悶在心頭的陰鬱。

    但身旁空著的床位，讓他想起本該在這個位置上的那個人，最近因為工作關係總是早出晚歸，這陣子都睡在客房裡。

    這讓雲雀恭彌更加焦躁。

    原因？

    就算知道是因著什麼，他也不會去承認這份在幾十年下來漸漸養成的、根深柢固的依賴。

    他現在只想把某個不在身邊的人咬殺再咬殺。

    然而，當他回過神發現自己站在客房門口的時候，當那個人在他剛站定不久便開啟房門的時候……

    什麼咬殺什麼煩躁什麼鬱悶，全在見到那漾著溫柔的雙眼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雲雀恭彌甚至無法去細想這個人怎麼知道自己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客房門口。

   於是他只能將蒼白的唇抿得死緊，倔強的不去看那雙安靜的眼睛，儘管學會了依賴，刻在骨子裡的那份高傲是怎麼樣也無法簡單放下。

    六道骸看著這樣的戀人也沒追問，就算雲雀恭彌什麼都不肯說，他也能從洩露了一瞬倉皇的鳳眸裡窺知一二，那又何必挫傷蒼鷹與生俱來的傲氣？

    他牽起戀人微冷的手，「進來吧。」

    感受著掌心傳來不屬於自己的暖，雲雀恭彌先是微微一愣，才任由對方將自己帶到床邊坐下。

    「在這等會兒。」於戀人額際落下一個輕輕的吻，六道骸沒等對方發問，便逕自離開房間。

    當他再回來已經是五分鐘後的事了，雲雀恭彌坐在窗邊望著被吞噬一切光芒的雨景出神，直到手心傳來一陣溫熱，「蜂蜜牛奶，喝一些。」

    在雲雀恭彌身邊坐下，六道骸沒繼續開口，輕啜著自己的熱飲，就只是靜靜的陪伴著。

    凝視杯中的白色液體好一會兒，雲雀恭彌難得溫順的將散發著淡淡甜氣的熱飲湊近唇邊，有一口沒一口的喝，任憑牛奶混合著蜂蜜的香氣在味覺中漫延。

    微甜，不膩口，溫暖了心。

    時間彷彿沉默了下來，就連窗外越來越大的雨勢也無法打擾，溫馨得讓人想就此在這份恍若夢境的寂靜中安然睡去。

    也許是蜂蜜牛奶的祕方奏效，也或許是能夠安心的人就近在咫尺傳遞著熟悉的溫度，雲雀恭彌感到陣陣的睡意如泉似湧上，淅淅瀝瀝的雨聲漸漸遠去。

    就連戀人若有似無的輕笑，也變得模糊。

    「好好的睡吧，我就在這裡陪你。」迷迷糊糊裡，他聽到耳畔傳來悠悠柔柔的輕喃，手中已空了的杯子不知何時被取走。

    然後，是一個溫溫淺淺的輕吻，道著晚安。

    「哼嗯……」嚶嚀了聲，雲雀恭彌往戀人懷裡鑽了鑽，也不知道是在回應還是純粹的無意識撒嬌。

    六道骸淡淡地笑，小心翼翼地將輕盈的人抱上床去，拉起薄被將兩人蓋得嚴實，在戀人頰上又一個輕吻後，也跟著睡去。

    「願你有個好夢，恭彌。」